璃龙篦


前言

    这是在我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漫长假期里写的第三本小说,当时想尝试写个风格另类的文章,后来因为学业的原因写了二十几章就断了,不知道若干年后会不会有重启的计划。
    期间写了其他很多的小说,各种类型的都尝试了一下,有些受到了重视签约了,但是没有放进我的博客,之所以放这本没有任何成就的小说,因为它基本上算是我后来写网络小说动力的“处女作”吧。
    以下只是一小节内容。

重生 一

天下英杰、仙盟百家祭起九天摄魂阵,将赤水妖姬魂赦九天,层封元始。只待这妖身有一刻不可动弹,便召个四象万剑斩它个肉糊骨挫。玄剑交错中,火砾迸溅,焚骨扬灰,时值一日,仙盟百家殚精竭虑只为确保这妖姬再无一丝血肉可存于世,方才停下,疲惫难堪。

“这般挫骨扬灰之象,当真是残忍,千百年难得一见,这就是身为世间妖祖的后果。”

“可别大意,这可不是前边那区区上古凶兽所能比拟的,这可是世间妖祖,拂袖间不知能召唤出多少上古凶兽,一凶便让我等如此狼狈,若是一丝气血残存,便可再世,这莫大的戾气必会搅得这世间生灵涂炭。”

时值此刻,仍有诸多弟子不明白,既然这妖祖如此厉害,怎么终落得这番惨状。

“我可听说这妖姬始祖确翻江倒海、通天彻地之能,此前即便是四大仙门门主都难以近得她身,伤不及分毫,又怎却……”

“这你们这些后方施援的人就有所不知了,这最大功劳得多亏了那四大仙门中的浣溪江氏。非是这江家门主有多厉害,而是这江氏一门中竟有熟知这妖姬弱点的弟子,竟还是个外姓弟子!”

见这众门生不知,四大仙门的子弟便继续道。

“这浣溪江氏的弟子青缃确实了得,不知这封魔箭矢何来的强大法力,竟可一箭破开那妖姬的结界,冰封了这妖祖的肢体,几箭破魔矢更是轻易击碎了这妖祖的“璃龙篦”,乱了这妖姬的思绪,这才让众仙家摆脱了妖兽的纠缠,争取到了祭起九天摄魂阵的机会。”

“我看啊,哪是这浣溪江氏外门弟子多么了得,而是她与这妖姬可是四大仙门皆知的“磨镜”吧!被自己至亲之人背叛可真是多么个落魄下场。”说道,那淮杨秦氏门生笑道。

“好!这大义灭亲,真是大快人心啊!”枫丹白氏的子弟也附和他。

“确实,这妖祖本是浣溪江氏弟子,江纤尘……”

“别提她!我们江氏没有这个人!”终于是有浣溪江氏的女弟子应声了,可又有所顾虑,但回头见那青缃师姐为了对抗妖姬已然晕倒,便又放声说道:“真不知青缃师姐是怎么了,竟然总是偏袒上这女妖江纤尘,亲近得过分,我看一定是中了这妖姬的什么邪术!”

浣溪江氏近几年屡屡在仙盟中扮演也关键角色,跻身四大仙门之末。

幽都梦氏大师兄梦浮生听着这话有些难受,便道:
“这话倒有些言重了,浣溪江氏何能何耐,我所知这浣溪江氏能有今日四大仙门的成就,多亏了这江纤尘。还是说今后没了江纤尘,就凭你们还能保着这四大仙门之位!希望姑娘自重!”
说罢,也不愿留下久辩,乘着“尊月剑”而去,一身月色罗裳,发依以白冠束起,身躯凛凛,俨然高冷不可冒犯面相,这在仙家公子中是几近颜首的姿容。

既然见是幽都梦氏的若梦君开口,众人便不敢多言,待其远去,便有枫丹白氏的子弟道:
“就是,若不是那妖姬助你们,你们这羸弱的浣溪江氏又怎么可能上得了仙门四家之列!”

枫丹白氏在四仙门中排第三,若不江纤尘与浣溪江氏断了关系,这浣溪江氏妥妥是仅次于幽都梦氏的大势力。枫丹白氏家门也以浣溪江氏不齿。

“即使如此,当年若不是青缃师姐把这妖姬从赤水把她带回江家收养,她又怎么会有如今的成就,她倒好,不尊戒律,枉顾私情,忘恩负义,在外给浣溪江氏添了多少坏名声,闹得天下鸡犬不宁,传言还对我们师姐有非分之想的……”

“真想不到,这妖祖竟是磨镜,喜好这口!要是我是你们师姐,怎么可能对她这般优柔寡断,当初若在赤水识得这是妖姬始祖,就必然毁她个元神俱灭,怎留得今日祸害。”

“你莫不是忘了,赤水沿上百家上万甲胄,一夜之间,万妖肆虐,众士血泊赤水之事了,几年前便有这等本事,就凭你怎么可能敌得了。”

“但如今她已被魂赦九天,焚骨扬灰,永世不得轮回超生,又有何惧。”

“妖虽已灭,但这“璃龙篦”……”

这“璃龙篦”一出,倒令人回想了事先与凶兽们交战的恐惧。这“璃龙篦”乃汇天下妖兽之血,以各方妖兽之骸炼制的妖物。任凡人以血代偿,都可能召唤出凶兽为祸一方。而这妖姬始祖更是了得,可同时造出上百凶悍妖兽。
众人皆默不敢应声,怕这“璃龙篦”依在,扰这众仙门终不得安宁。

“方才不是讲过,被那青缃姑娘的破魔矢给击碎了吗,想必如今也随那妖姬葬去,回想这青缃也算是做对了一事,亲手冰封了那妖祖,毁了“璃龙篦”,不然这一役后也是不得不隐退这江氏大门。”

虽也是有人提出了江纤尘所行善事,但众后生子弟多不曾亲历或与江纤尘、青缃共事过,自然持怒意较多,争论一晌不过是为了守着阵中有无异样之时,拿来消遣的谈资罢了。谁也也从未见料想当世妖尊竟混入仙门,还有“磨镜”之癖。

妖姬已灭是板上钉钉的事,但如今萦绕在众仙门心头的大事,是那“璃龙篦”是否真如传言中被毁,尚且无定论。

每日皆有仙盟子弟守着赤水,查探异样,查询“璃龙篦”的下落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头七日……垒七……五七……七七……过了这个时日,强如妖祖的逃逸残魂在阳间也会魂飞魄散。见这赤水草木稀生,池河干涸已无残魂异象,仙盟才撤下九天摄魂阵,众子弟打道回府,庆贺赤水此役。

九天摄魂阵乃仙盟第一禁术,此阵一出,怎管他大罗金仙、魔尊妖帝,绝无出逃生还的可能。但此术需要仙盟各家中功力深厚者去镇守六十四个方位,拼个功力散退方止,故经此一战,仙盟百家实力大挫,陆陆续续进入门辈迭代交替的时候……

重生 二

浣溪城,河水清澈,能漂洗炼煮后的蚕丝,因此得名浣溪。仙门百家中烟云缭绕之地,晖晨金光,月下紫气,潭涧坞亭密布。

这其中烟云涧乃青缃姑娘最常驻之地。

七月初七,烟云鹊桥,青缃倚栏“不思浣”,怀揣着当日赤水一役,妹妹江纤尘给她留下的“璃龙篦”碎片,不过比那相思谷大不甚多。

“一梳梳到底,二梳白发齐眉,三梳……”

望这手心碎篦,青缃也不禁叹,“怎来得三疏儿孙满堂,仙门中人本不该有这情思。纤尘妹妹走后,日子也都清寂,说好的照顾她一人,伊人远在天边,安否?”

青缃早已了失魂了藏了泪,话一道似平常叙旧,但见那“碎篦”竟流露出妖气。

“纤尘?”

“非是这妖母纤尘降世,而是它感召到了同一块“璃龙篦”碎片的到来。”话音刚落,只见师姐江婉流降在亭檐,其娇若游龙,翩翩婉转绕芳甸,额上一点黄玉,丹唇皓齿,是“世家七贤”的天玑。

“可怜我的傻师妹,天下因“璃龙篦”大乱,你却还想着那江纤尘,当初你刚带她上山时可是从来不招待她呢,怎么才过个一两年你倒是彻底变了个样……”

“姐姐不应该是来训我的吧,今日是出了何事,要带上我出城?”

“还记得几年前的马嵬坡吗?那种恶心的东西好像又复活了!”可知江婉流此话中并非是忌惮那物。

“重生?”青缃将亭上的檀香弓取下……


彼时的马嵬坡上,云雨难测。东方纤尘不禁打了几个寒颤。

挣几个钱倒不是什么重要的目的,众人皆崇尚修真家世,我倒是不齿那名声,谁说干好事的都是那帮人……东方纤尘叼着根茅草自娱道。

镇长恭恭敬敬地给东方纤尘细讲这马嵬坡近况:

“这里阴湿异乎寻常,半年前,正是那赤水妖姬魂飞魄散后,马嵬坡便似上了迷魂,陇桂镇上的人但凡进那坡中寻宝,当日不归,次日身首便挂在了沿途槐树,成了吊尸体。想来怕不是那妖姬归来作孽了吧?”

这镇上人邀他前来祛除这邪祟,毫不知这东方纤尘与那江纤尘的渊源瓜葛。只听说这东方纤尘算个半妖,是个有些本事的妖道。

东方纤尘当即是开了句玩笑:“归来作什么孽,这可不是归来了吗?”
“江纤尘虽号为妖祖,但也没做多少伤天害理之事,也罢,谁叫纤尘是妖却管那人间事,人和妖要能共处那还要仙盟何用,到底是犯几家的利益,动了仙盟的奶酪。”

东方纤尘潜意识是如此,但这也是他克制不住的想法,如今十全是男子东方纤尘,哪还是什么“破妖姬”江纤尘。

想来镇上从来只是马嵬坡闹了人命,而这镇却没有丝毫异动,镇里人也相安无事,看来是早有高人在马嵬坡下了界,无人知晓罢了。

“弗染君今日准备下去探一遭吗?”陇桂镇镇主问道,“我已向浣溪江氏发了函柬,大概今晚就到。”

一听这镇主还请了浣溪江氏的人,东方纤尘本是想等待多个帮手再行动的想法也被扑灭了,要是那两个家伙认出了他这妖法那可就百口莫辩了。

“不了,趁天色尚早,我一人行动即可!”弗染君便是东方纤尘的字。

东方纤尘现不过是个遍历天下的散人,没得个衬手利器。但见其手掠过之处,枯叶逢生,皆化作个玲珑小样,双手合实,念叨:“走进去瞧瞧。”

此术名曰——千障眼。

果真如他所愿,真人不必趟险,便有群妖为自己探境,“小叶妖门”所见,即是自己的视野区。

马嵬坡与陇桂阵接壤前的吊尸还着人的血色,看来是近日身亡不久。但往那深处寻去,具具皆是腐烂不堪,风湿肉臭,垂吊枝头。

那尸首瞳珠炯炯有神,不似被摄取魂魄那般萎靡,肉身虽腐烂,但可见残存腐肉不是被摄干了精气那般惨白,肉身自然风干,更加不可能是被吊起来蚕食了。

不摄精魂,不贪精气更不喜人肉。既非鬼,又不似妖,玩弄着村民,这到底是何物所为。

每句尸首皆借由黑藤悬于槐树枝干,小叶妖们攀沿而上,欲分别检查着每一具尸身。

忽见黑丝劈来,所有近尸眼线顷刻荡然无存。好似天罗地网般铺天盖下,数不尽的飞丝击穿了大量的眼线。

看来是被发现了,还好侥幸有几处眼线没近那尸身,东方纤尘召起其中一叶施展法相天地,化作十米巨森,宛若庞大树人。

“大家伙来了,就不信妖怪还不现身!”话虽如此,东方纤尘也快撑不住了,“可恶,给叶子化精,强行驱使施展法相天地对自己妖力的损耗不是一般的大。”

可下一幕却怔住了东方纤尘。树上所有吊尸竟然解了下来,疯狂涌向了巨森进行啃食。
体型变大了,灵活度便远不如体格娇小的形态。

那丧尸又名“飞尸”,速度极快,沿巨身躯干覆盖,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破坏着。奈何东方妖力不足,卸下了术。

巨森顷刻间瓦解,自中心刮起巨风零落纤尘。

“弗染君,境内如何。”镇长问道。

“看到了很多更凶残的飞尸还有黑线,虽然没有看见妖怪的影子,但是可以肯定的是,任何尸身都是它的利器。”东方纤尘道,

在没有摸清它的底细前,贸然进去或许自己也不是那妖怪的对手。思索着,只见那镇长发现了一张符文,贴于接壤地界的大树处。

方才东方纤尘施法带走了大量化妖的叶片,又在大妖巨森肢散时林中灌起大风,那树上的符文自然便显露了出来。

看来之所以陇桂镇安宁,多是因这先人下的符文咒记。

伫立远眺,那符文怎生得如此熟悉,东方纤尘不禁回忆起,
“这纹路是妖母江纤尘下的结界!”

玄梨 一

虽不知自己何时在此处下的界,但这也说明,本人作古多年,还是干了不少好事的。

“镇主,这界的确是出自妖姬江纤尘之手,故那妖姬作祟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,不然以她的修为,怎么可能连自己的结界阵法也破不了。”东方纤尘对镇主解释道。

里边那邪祟控尸的手法与江纤尘倒有几分相似,但绝对不是江纤尘的残魂,东方纤尘不过只有那江纤尘的部分记忆,但是源自妖母的他也能感觉得到江纤尘的残魂。

这也不好说,毕竟这里边有个浓厚的味道,可以掩盖妖气。

“味道?”镇主尚且与东方纤尘同辈,对于东方纤尘这等修真士人自当是毕恭毕敬,“弗染君说的可是这物,方才风口灌来之物,见那香囊中是葡萄花鸟纹银,便知这是镇上前辈们所寻宝物。”

那香囊呈圆球形,通体镂空,质由银制外壁,无论球囊如何转动,香料都不会撒出。看来是个富有人家闺女之物。

“为了这么一个破东西,竟然有那么多人甘愿冒死进山,真是可笑……这凡间之物有什么值得贪恋的?”东方纤尘搭手不屑道。

“世所诸恶皆因贪婪而起,“贪”可谓是万恶之源。弗染君您身世半妖,颇有本事,故不暗财物。但俗世凡人,特别是贫苦之家可没那起点,衣不裹,食不饱,笃信“生死攸口黄金渡”的道理。弗染君难道也没有想追求的吗?比如说长生?”镇主道。

“你这毛头孩子管不着,总之就这么一个破球,真有那么值钱?”东方纤尘道。

“当然,单单这一个香囊倒没什么,但是这个香囊里边可藏着一段悠长的历史,还与那几年前刚被平定的妖祟有关。”镇主娓娓道来:


“战国时代,一山一城,玄明城主带着杨梨花一行人仓皇北顾。

众人行至马嵬坡,单于将军与左宗慈密会。

“左使!这杨氏着实欺人太甚了!此番我等败走明顶城,真是拜那杨戚老头所赐——在城主面前诋毁我,害我下迁副将,还公然赐死我的得力手下。能人不受重用,城中再无良将,这倒好,终落个弃城而逃的下场,白费了昔日我攻城拔寨,为玄明城主做的功劳。”单于将军极度悲愤!

“玄明城主这是被那杨家妖媚惑得不深,众军士也都饱受他杨氏专政的苦,都是有苦难言,不然又是落得一个凌迟的下场。”左宗慈也是十分无奈,贵为昔日玄明城主得力参臣,左右臂膀,竟然比不上一个妖女。

“如今杨戚是城主大人的岳父,极得玄明城主的信任,杨戚专政下场如此,左使难道不早点出些对策?再任他嚣张跋扈下去,我们一行人便永无出头之日了。收服城池也必将遥遥无期了。”单于将军只是个莽夫,没些主见。

“将军莫急,我知道单将军急着手刃杨氏全族的性命,但又怕丢了自己性命还连累了自己部下。归根结底只因是杨氏一族在城主身边渗透太大,但是将军别忘了,如今全军对杨氏早已是敢怒不敢言,痛恨之心人尽有之,只要将军此刻发动兵变,众军士必将支持将军所做所谓,只要将军按照我说的做……”

当天夜里,单于率二十死侍直入杨戚老巢,虽说仅杨戚一个帐篷便有五百守卫护着,但见那单将军来势汹汹,所欲行之事,便是为斩下杨戚的头,竟无一人敢拦下单将军。单于如入无人之境,任那杨戚如何叫人护驾,非但无人肯护,连马匹都已提前被人牵走。可怜杨戚为官显赫一时,终是成了单于的刀下鬼。

玄明与杨梨花二人共处一帐,众人都不敢贸然闯入……”


“玄明?这家伙既然养了这个人人喊而杀之的败类,昏了头的家伙,难道这些将士们不恨他吗,闯进去了不就一了百了?”听镇主讲到这,东方纤尘有些不解。

见东方纤尘不知马嵬坡轶事,镇主辩道:“玄明即使那时昏庸,但年少的玄明可是颇具威望,凭一己之力攻城拔寨,定都明顶。论武众将皆叹不如。即使那时昏庸,但玄明的功绩又有谁能与之平起?”

镇主再道:


“然鸡叫天明,待那玄明起身出帐,却见全军众将士皆跪地乞求,而单于更是将杨戚的首级吊在帐前!

“城主!恕臣等冒昧,今日提着杨贼头颅前来乞求诛杀杨氏全族,臣甘以死谢罪,只愿城主能够早日恢复往年意气,不再被杨氏狐女所惑。”

玄明见此情此景怒气张拔:“放肆!未经本王的允许就敢杀了本王的亲人,再这么造次下去,难不成今晚就敢黄袍加身,提刀刺向本王!”“重责40大板!”

话虽如此,玄明又怎敢赐死单于,单于英勇可畏,忠诚可嘉,眼下又正值城破家亡,复兴昔景时刻,怎么能够赐死自己爱将,但40板下去,也是皮开肉绽,当即不能够上战了。

众军士皆同时跪地乞求赦免单将军的罪,只道这数月城池连失,出师不利,玄明难辞其咎,全军上下难免心存怨意。将士们也不堪杨氏家族讹言,要求赐死杨氏。


“说这杨戚独断专政害人不浅,但与杨梨花又有何干?”东方纤尘问道。

镇主吟诵野史所述之文:“杨家有女初长成,风华绝貌乱世逢,一心本愿玄明度,无奈生断权势争。”

玄明、梨花相见后,玄明也放下了昔日争霸天下的心,失了雄心,不过已是个无用之主。十六城如今尽数已失,明顶城被破。这不完全是杨戚的错,难道玄明就没有错吗?


左宗慈作为玄明的左使,如今也是军士代表,进帐与唐玄明商议。

“宗慈,除了赐死爱妃,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!杨梨花不过就是杨戚实现自己权利欲望的工具,她又做错了什么?为什么就一定要她承担本不是她的错误!”玄明质问左宗慈。”

左宗慈俯身叩首,礼尽恭毕,再道:“城主,恕臣直言,您难道就看不出吗?城破家亡,众士对你此番的统帅已经满载怨言,单于的心意你又何尝不知。杀了杨戚只能平复众人对杨戚嚣张跋扈的仇心,但他们同时也对你的昏庸无度心怀不满。”

“单于不过是将舆论的矛头从你身上转嫁到您的爱妃身上!”

玄明此刻怒气未没,夺话而出:“可她何罪之有!”

左宗慈再扣三首,以视罪不可赦,来世报恩之意,便说:“城主您荒唐啊!她有罪,是重罪!罪在爱上的是一个权力加身,日后能成就大事的主宰身上。”

“您也有错,错就错在,在最不该爱的时候,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。以为自己能为所爱倾尽天下,但身为势力上的走狗,终究是身不由己。给不起的后生,就不该去伤害,让对方为你承担责任,让你所爱的人去承受你带来的后果。”

“如今大势所趋,如果杨梨花不死,众军士不服,势必绑架单于逼他自立,而城主您也不能幸免于难。”

“杨妃若死,一可巩固您的地位,二来振奋士气,有望早日光复山河。主上您为贵人,女人可再寻,但命只有这一条。不如让她独自去承担城破家亡的责任。”
……

玄明望向梨花,心中难掩伤情。

玄明不肯下意,请求给他七日时间思索。

左宗慈知道唐玄明不肯下决心,私下里便密会杨梨花。

“杨后您今早也知我们所言,不知您有何感想。”宗慈道。

杨梨花泣泪徐许:“玄明让我逃离这是非之地,日后待他光复山河再亲自来寻我。可是我不想离开他……”

宗慈再道:“杨后是觉得,如今天下大势,城主已无心战事,若是苟利生死而走,城主也很可能战死,而相见也遥遥无期吗?”

杨梨花落泪不语,但确有此理。

“杨后您也当知,即使您逃了,这方圆数里早已被军士们围住,就是为了防止玄明给你偷渡,他们是下狠心要杀了你,你终究也是逃不出。若是一逃,这一别怕是黄泉路上相见了。”

“您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?”

玄梨 二

梨花不甘:“可是我不想离开玄明!”

“臣早年相识一人,名曰东方熠。此人擅世家奇术,我曾拜他习得一种封魂锁命之法,杨后您若是肯成就玄明,微臣冒死也会为你留下魂魄,让你依旧能和城主在一起!”

……

宗慈单劝至夜半子时,终于是道破了这一双一对的宿命。

“妾罪合万死,衣服之外,皆圣恩所赐。唯发肤是父母所生。今当即死,无以谢上。”说完铰下一缕头发让左宗慈转交给玄明。

当晚,左宗慈带着杨梨花的青丝递给玄明,玄明自然知道后来之况,赶了过去,只见爱妃已然断气,此情此景,唯有痛哭流涕还能作何感慨。

“城主玄明牺牲了杨梨花的生命,让她独自去承担城破家亡的责任。杨梨花自绞后,尸体被匆忙就地埋葬。”


“东方熠?封魂锁命?这都是些什么妖术,这种鬼话也听信,难道不知是被迫的……”东方纤尘听此略感不解。

镇主再道:“

后来已过不知春秋多少载,玄明城主才派人前来移葬杨梨花的遗体。可入了马嵬坡的人却不再出来,但当年陇桂镇上的父老乡亲们也都见到了这行人上山的踪迹。

玄明城主在当时可谓奢华极致,传闻也富可敌国,正所谓尸霾群坟藏重金。马嵬坡自那玄明城主的部下上去后,山中便风雨不定,坡上常被雨水冲刷,有葬品落下被镇中人所拾,便是一夜暴富,自从之后常有镇上人前去寻坟,十去不还一,能回来的多少也是神志不清的家伙了。

但凭谁也有那一夜暴富的糟糕念想,不光陇桂镇,只要闻这马嵬坡坟葬还存,便能见每日络绎不绝的墓贼前去。仙盟中人也听闻那处邪祟,可也难以应付,折损了不少仙家道骨,但后来终有高人出手平定了。

听闻曾命悬归来的壮士回道,那杨梨花的遗体只剩下莹莹白骨,唯有临死时佩戴在胸前的香囊还完好似昔。只待那坡上安稳后再寻却不见得坟口。

但自那赤水妖姬被仙盟挫骨扬灰后,那马嵬坡却又不太安宁,常有金银流下,明知是那邪祟重生,但是镇上前辈依旧是贸然前去,落得镇中今由我这无能男儿主持……”说罢,镇主连连叹声。

东方纤尘听罢,这邪祟确实与这杨梨花脱不开干系,这般被迫而绞死,死后若是阴魂不散,便成了游离阳世的厉鬼,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,又或是唯等着自己的仇人下来,才转生。或直接进行报复,或得法师超度,只要怨气一消,愿望达到就能转生。

但令东方纤尘尤为不解的是,明明妖姬江纤尘已经压制了那邪祟,却放了它一活路,在陇桂镇设上一道针对这邪祟的结界,这里边到底藏的是什么东西?和这江纤尘到底有什么关系?

值此时刻,天已迟暮。

“镇主,外边仙盟众人已经陆续进山。”

东方纤尘虽说是个散人,难得与这仙门子弟们能够同进这马嵬坡共事还是头一遭。

“奇了怪,这青缃他们怎么都还没来,虽然这些后生子弟来的声势浩大,但那山中邪祟根本不是这些小家伙所能应付得了,我那三千零叶也在顷刻间覆灭……”东方纤尘略感不对,总觉青缃等人肯定故落后声。

“那……弗染君,我们现在又该干嘛?”镇主在界外问道。

“干嘛?就我那点微弱道行,进了去也是送死,你倒不如给我讲那个杨梨花的事……”东方纤尘倒是显得不够重视那些仙门子弟的性命。

“后来……可能没了,噢!此前在镇边近这马嵬坡附近有间屋子,延边提有“谁为玄明重解得,一生遗恨系心肠”一联……”

这与此前相传玄明城主对杨梨花的事迹情感倒是不同。但是镇主还是娓娓道来:


垂垂老矣的玄明君暮年踏足了马嵬坡下,修缮一屋,彻夜只待杨梨花,那夜春雨弥漫,槐下见(xian)一香囊,玄明见到香囊睹物思人,当年歌舞的欢乐尤在,伊人的浓爱只留下眼前这只香囊!他把香囊装入衣袖,不禁老泪纵横。雨夜那晚,玄明出走便再无回……


“屋子?!那屋子现在何处!”事实上东方纤尘边听镇主讲着,边利用正午在林中潜伏的叶子精查探着所有仙盟子弟的安危动向。

如此之久也不见那邪祟现身,夜间阴气极重,如果那邪祟展现了今日正午的实力,那仙盟百家子弟怕是又重蹈当日覆辙。年暮的玄明城主,离开那屋后不归,得去那屋看看!

“那屋子莫非有什么?”镇主不解道。

一生遗恨系心肠,玄明城主分明有苦难言,或许两个传言都是真。倘若假设成立,刚刚在林中却寻不得玄明身迹。

如果传言是真的,如果玄明一直未归,如果江纤尘刻意留下了那邪祟的性命。没人给我个合理解释,那我只好去那屋里,自己找答案!”东方纤尘似乎领会到了一些难言之悟。

镇主携东方纤尘赶到。

但眼前一切却是惊呆了两人,那屋又岂是所期那般,早已是凭空消失了。

“不可能!几年前都还可见!这一点没错!即便是暴雨冲刷也得有痕迹!凭空消失?!”镇主道。

明明有了最说得通,最直接的线索,但为何却遇上这等异象,难道玄明不曾来过?

“香囊呢,解得开吗?”东方纤尘突然问道。

“香囊在我府上,弗染君怎么?”

见东方纤尘手中燃起绿色阴火,挥袖剥开迷雾,那间残陋破屋于是忽浮现眼前。此火名曰:妖阴离火。

“我们刚刚所见皆是幻象,”东方纤尘本也是中了毒香产生了幻觉。可此刻安插在马嵬坡里的那些“小叶精”的视野告诉他,山中子弟都产生了幻觉,开始自相残杀,所以只怕镇主与自己也中了招。阴火灼万物,其灰可释神。

神智既得清醒,屋内景致便一目了然,无联无对,但确是有人寄居过,俯身擦拭,除了尘灰,就是蓬乱垢发。

“不好,那个香囊有问题,快回去看看!”东方纤尘道。

先与这这镇主分向,镇主回镇上取回香囊,东方纤尘则先亲自去驱散山上毒气,解救仙门弟子,再去与镇主汇合。

玄梨三

“没有人再能为玄明解开这只小小的香囊了,说不清楚是爱还是恨的情感,除了梨花谁人能解得开呢?”

“妖阴离火”虽能解开幻术,但偌大山头恐怕因此遭殃。“这些子弟也真是不省心啊,到底是见了什么,竟在此处中术……”

“无妨,只能这样了!”取纸扇“仙袂”,拭上自身妖血,置于空中,风涌汇聚,唤出风之使者——“妖姬仙袂”。

红缎绫罗妩媚矣,金铃起,风吹仙袂飘飘举。——仙袂之貌

“多年不见,纤尘你倒彻底变了个样。”仙袂执扇魅笑,任谁其实也能听出几分重逢之悦与几分物是人非的无奈。

“你知道我想干嘛,帮我把这整座山的迷烟给驱散了。”东方纤尘命令道。

“ho见面都不肯说声思念,你真是有了青缃那丫头忘了我啊”仙袂打笑道。

“没时间跟你废话了。”东方纤尘开始显得有些心虚。

“看出了,你弱了不少喔!”仙袂再一次媚笑,竟泄出一丝难以抹去的杀气,使那东方纤尘不禁背凉了一遭。


这马嵬坡上山风迷雾是导致上山寻坟者死亡的最主要原因,但凡见到吊满一树的的干尸,谁人不感心寒,只需施以能令人产生幻觉的迷雾,凡人便能在恐惧中结束了生命。

仙盟子弟们即使不感到恐惧,能够在幻术中脱身,也会遇到里面那个棘手的邪祟使绊,百年前,仙盟靠着死伤惨重的代价才拿下马嵬坡,却还是让那邪祟逃了。

驱散迷雾绝非易事,但对于妖姬仙袂来说却如同砍瓜切菜一般,纸扇仙袂一挥破万法——“风乐”,仙袂执扇之臂并没有衣袖遮拦,纤纤细肘却使得这般狂风,犹有当年独战江、梦两主的神采。

风之强劲,那迷雾荡然全无,但摧枯拉朽般的威力也伤了不少仙盟弟子。

当是时,灵矢一记破了仙袂的纸扇。

仙袂这才注意到前方是浣溪江氏二弟子,青缃手执檀木灵弓守着仙袂,这本是无需忌惮之事,可身后竟连世家七贤的天玑——江婉流也在。

“如果我和纤尘联手……”只是这仙袂万万没想到,纤尘早已在江婉流来前便快马加鞭地逃去……

“可恶,这家伙怎么逃得这么快,刚刚重生,力量尚未恢复,不宜大战。”仙袂不禁吐槽起了东方纤尘。

“今日不想战,我还没清楚我是怎么重生的,来日相逢我们再会!”仙袂风起,衣裳肉身在风蚀中殆尽。

青、江二人非是想放过妖姬仙袂,只是那马嵬坡的事情更要紧,但谁都不敢相信的是,这仙袂本应是被江婉流和梦浮生二人所杀,竟在今日重生于此。

难道真是江纤尘重返世间了吗?这距离她被分魂才刚过一个年头!江婉流也见到了那个仓皇逃去的男子,在场且能召出妖姬仙袂的也就只有他了。

“师妹,那个人不去追吗?”江婉流道。

“不了,先让他去吧,马嵬坡的迷雾刚散不久,在雾气重聚前先调查清楚山中情况。”青缃也知道那个男人不简单……


“终究是被那青缃看到了,不知道如今的她会拿我如何,但留下仙袂对上那两人确实也是无计之举……”

说这东方纤尘是逃,倒不如说是前去陇桂镇上救人,现在的陇桂镇必定正面临一场血雨风腥。

深山雾散无妖动,那么那至今不明的怪东西必然离去了它老巢,去了某个地方。如果传言中玄明城主拾到了香囊未归是真实发生的。那么能越过纤尘设下界的载体必然是香囊!

镇主已回镇上,却见那浣溪江氏弟子江天一遍体鳞伤,断了一臂,匍匐在地上,低吟着求救。

周遭不见一丝打斗的痕迹,街上无人,屋内吭不作声,却是极不寻常。镇主不过十七八岁出头,又胆敢冒险搭救,掉头就跑。

若是一镇上的民众都遭了殃,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怎么可能安得全而退?

多家民户开了窗门,个个却无异样,本就是个常人,镇长自当是向前求救。气色正常,不像是已故更不可能是凶尸,但就这般容貌,眼中却失了神。挥了菜刀就断了镇长一臂。

不知所措的痛苦呻吟和嘶哑的惨叫声……

东方纤尘赶来一剑抛去救下镇主与江天一。

“镇主,江天一!你们二人怎么!”东方纤尘愕然。

村民们有了异于常人的灵活以及耐力,个个持刀围攻着东方。后边跃起一人,东方侧身飞踢制服,但那村民只是连连后退,贴地之前便止住了身躯,竟然浮起!其余民众皆是如此。

东方手持不过一柄普通凡铁剑,剑身怎可与家用刀具的硬度相比。既不能伤了这些民众,却也因此杀不出重围,剑在一点点被消蚀,如此一来便是东方也面临着危险。

“不像是中了幻术而被人操纵,能够同时操纵这么多活人,还真是不好应付。可除了江纤尘,我还真没听过哪个妖怪能够做到这样!”东方纤尘手握那已断之剑大喊:“仙袂!我若是让这些人伤了,你也不能苟活!”

“风蚀!”仙袂现身之时周遭的气流摧毁了控制着民众的黑线。

“看来正午所见的黑线就是控制这些民众的凶器!但是突然现出了一个气息,是——江纤尘力量的气息!难道那家伙真的回来了……”东方纤尘不禁一颤,

江纤尘能够将万物妖化为自己所用,即使不妖化,也能利用璃龙篦召唤处青丝控制任何东西,不同于世间控制意识的方式,江纤尘是靠凌驾世间绝对的妖力去压制一个人或妖的力量,使之丧失抵抗成为傀儡!

正思索着,却见那江天一突执剑刺来!
玄梨 四
东方纤尘正在气头上,一把夺过剑斩了江天一身后那看不见的黑线,那线在黑夜中连着人的后脑勺,视野原因根本发现不了。失去了控制的江天一自然是倒下,但在东方纤尘手上的更是惊出了他一身汗。头发!


文章作者: 寒光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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